难产机器人

四叶环x逢坂壮五

早几天，生日快乐！

那，现在算是在约会？

环的声音从口罩下响起，隔过一层布料，闷闷的像雨天。壮五走在前面的身影一顿，没有回头，牵着环前进的那只手却握得紧了些。四周连空气都被人潮蒸腾加热，还没有到真正的夏天呢，仿佛蝉鸣就响彻了夏夜。

不是的，不是约会。还远远算不上约会呢。壮五试图回答他：在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只是声音愈发小了，后一句像蚊子嗡嗡——的确不是，他们只是在拍摄地走散了，像两条逆着洄游路线行进的鱼，在与巨大的惯性作斗争。MEZZO"已经小有名气，或者说已经有名气到能够找到环的妹妹了（只是国王布丁竟然没来找环拍广告，环为此有点郁闷），壮五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就是用口罩遮住半张脸，期待不会因为被认出来而引起什么事态。所幸是夜晚，活动会场又是祭典的风格，用了些昏暗的、暖融融的灯光。不然的话……一个温热的呼吸源突然凑到壮五脖颈边，几乎要吓他一跳。环是没听清他后面的话：你是不是还说了什么？我没听见，再说一遍。

……没有的，我只说了一句话。

哦。

温热的呼吸远去了，壮五无来由地听出那一个哦里的闷闷不乐。

可是啊，就我们两个人的话——

环君，现在没办法分心听你讲话，等下再说，好吗？

——。

约会也不是没有过。每次休假的时候，壮五会询问环的意思。倘若环要上学就去接他吃个饭，如果双休就再加一场电影，etc。壮五很会安排约会，时间和爱好上都考虑周到，作为约会的另一方轻松度不言而喻。开心是挺开心的啦，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环没有和壮五说过这一番话，一旦说出口，不知道壮五会不会又无端自责。少了什么呢？最近他们接了电视剧嘛，环有对朋友（壮五饰演）练习向喜欢的女孩子提出约会的情节，台词是怎么说的来着？“……我不会安排行程，所以可能日程有点乱，不过‘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美好的事情在等待着’的不确定感，你不觉得很棒吗？”

说不定就是那种感觉。但是小壮不喜欢吧？做好一切准备的意思不就是不喜欢不确定吗？其实约会玩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单单的两个人一起，哪怕是在涉谷的大街上四处瞎走，入目是五彩斑斓的人和灯光，就算只是抬头看向发红的夜空和109大厦，只要是相互握着对方的手，其实就算是约会了吧？不过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有手拉着手的时候——虽然都是壮五怕迟到怕走散，用这种方式企图走快些罢了。夏天还没到，东京的人怎么就这么多了？他们在日本暖流（？）中穿行，只怕越不过水障*迟到。按理说不是他们的错，这次的会场和接洽都出了点问题，迟到应该被允许才对，就像下暴雨不要勉强自己骑自行车上学不迟到一样，但是壮五是得知会下雨之后提早到学校的人吧，何况在以前应该有司机接送……

没人知道十七岁高中男生的脑子里到底有些什么，另一头壮五终于带着他突破重围，双方相互致歉、给经纪人发RC报告、录通告，七手八脚、忙里忙外，录完之后他们等万理开车来接，祭典还未散尽，空气里还弥留着喧嚷的热度。烟花早在他们录通告的时候放了，二人一同看向天空被点亮的一大片，烟火爆开的声音与赞叹声交接，壮五看起来很开心，给环解释焰色反应，锶的红色比锂的红色更鲜艳、铜与钡的金属化合物燃烧都带绿色、钠是烟火中的常客：未必只有喜欢的东西壮五才会去调查，但环知道壮五开心时会有什么表情。可惜他们都在镜头前，镜头后有工作人员，也会有观众。本来可以说些什么的。

环君，不好意思，刚刚打断了你的话……你是想要说什么？

啊，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刚刚那个算是约会。

——欸？

没有经历过任何规划和准备，甚至是在工作时间，算成是约会也太随便了吧？况且被人群簇拥的感觉并不快乐，只能说是失败透顶的约会经验。壮五为搭档的话语感到迷惑了，想要对其观点进行辩驳：约会的定义是（一大段定义），不过这样说会有用吗？

为什么呢……？

约会就是两个人一起到哪里去、做什么事吧？刚刚那个也是啊。

……那，我们平时也是在约会啊。这种说法……

——。

那又怎样啦，每天约会又不是不行！

环的声音在不自觉间提高，壮五急忙捂住他的嘴——远处零星的人影似乎没因环的宣言转过头来，万事大吉。壮五稍稍放松下来，将手放下时藉着昏黄的光线看见环的面颊泛起血色。啊啊，他脸红了，也就是害羞了。明明说先前的句子时好好的，直到现在才脸红吗？莫非是充能条太长，刚刚才蓄满？被代入游戏角色的环，恋爱EXP从0数起，专属道具是国王布丁……说起来，脸红需要有充能条吗？它是什么技能？“好感度+1”？可是他们两个是恋人嘛，无论是什么游戏，只要待在一起，好感度就会增加。停、这样说来，环的理论似乎可以成立……莫比乌斯环。壮五不自觉间牵起环的手，仿佛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

环稍长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部分脸颊。壮五打量着他的头发，觉得明天该给他修一下。而后是对视，壮五没办法想头发的事了，游移不定的两双眼睛像是世界终将毁灭那般终于交汇在彼此的瞳仁间，不谙世事、温柔、火山喷发的寂静、通古斯大爆炸……灯光很暗，所以接吻也没问题，世界上只有这两个人，东京的街道上只留存有两人的步履，此时此刻闭上眼睛就能够做个美梦——接吻要闭上眼睛是不可否认的恋爱礼节。夏天的一切缓缓摇曳，令人感到难以言喻的安宁。

如果没有万理的车灯远远照来，环一定会俯首吻住壮五柔软的嘴唇：壮五的嘴唇像国王布丁（不是辣椒味），但不会被吃掉消失。万理好像检非违使，把壮五吓了一跳，环被无情推开十公分。夏日的宁静一面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经纪人明朗的笑容……谁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有没有在脑海中推演出一系列起承转合，总之大家都装作无事发生了。暂且不论小年轻还没学会很好地掩藏心情，万理的笑容总是perfectly delighted，坐进后座时环和壮五都以为自己中了暑。

今晚会不会睡不着呢。我替他们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