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我犯病的青春期。

人造エネミー

现pa,黑水晶中心,角色死亡有,性别操作有。黑水晶=卡恩格尔斯

和题目的歌没什么关系


卡恩格尔斯十五岁那年变故发生了。那年他正处于儿童与成人的分界点上,声音踏上变声期的台阶,身高却仍在原地停滞,瘦薄的肩膀撑不起正装的架子。十五岁的某一天里卡恩格尔斯穿着不太合身的正装参加辩论赛,拖着正装从会场走出来时收到陌生号码的来电,一个公事公办的女声带着同情色彩通知他到殡仪馆认领车祸中的亡故者遗体。

两个小时后卡恩格尔斯搭的士到殡仪馆门口,下车后他往里走,守在殡仪馆门口的记者嗅到悲伤的味道,迎上来问您是这次事故遇难者的家属吗,收音话筒从他嘴边拂过去,没能沾上边。卡恩格尔斯几乎拒绝一切对话,用点头摇头回答大部分问题,签下所有验证文件,接收下四人份的遇难者遗物,有些沾上干涸的血迹,有些似乎被工作人员擦过,粗粗地留下血迹的边缘形状。卡恩格尔斯一一数过去,都是些细小的东西,口红,钱夹,敞口的化妆包,合照,不定地属于他的父母、姐姐和家庭教师。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非被辩论赛绊住了行程,他自己或许也死在这辆车上。但他没有死,仿佛被命运专程留下来给自己的亲人收尸。今早起了很大的雾,拉碧丝没能知晓卡恩格尔斯的想法,走失在雾里。郭斯特知道他的想法,但从未向拉碧丝透露过,既忠诚又狡黠。女性间的接近比男性更为轻易,郭斯特曾利用这一特性向拉碧丝表示亲密,拉着拉碧丝请她讲晚上的睡前故事,卡恩格尔斯可以旁听,但听完后当然不能够与女孩子同睡一床,只能转回自己的房间枕着故事的尾巴入睡,拉碧丝轻轻的声音飘进梦里去。

殡仪馆的员工比常人要更善解人意,看卡恩格尔斯年龄太小,小心翼翼地向他透露遗体的情况并不像生前那样光洁,也告诉他处理死亡证明等的步骤方法,处处提醒他现在他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卡恩格尔斯没有请求查看遗体,签下火化同意书。拉碧丝还额外有一份遗体器官捐赠的文件,他只好点头同意,也对拉碧丝将剩余器官捐赠的行为无可异议。今天之内她的遗体便会被拆分,分拣出可用的部分和不可用的部分,某种意味上像是垃圾分类。卡恩格尔斯无法定夺她生前的决定,她的一切话语都有力量。而剩下的三人他宁愿他们完整地下去。然后他的确孑然一身了。


卡恩格尔斯从此独住,很罕见地没有远亲来承接或是吞并父母的财产,剩下来的都是他的。靠着遗产的供养,他活到有能力工作的那天绰绰有余。卡恩格尔斯有一阵时间想过死亡,但无论是郭斯特还是拉碧丝,都不会对这样的做法表示赞同,于是他活下去。五个人的房子一个人住难免空旷,走起路来也有回声。卡恩格尔斯的生活满溢亡者的气息,许多时候他想起他们的姿态,声音,在灰尘里瞥见他们存在的痕迹。他做了无数次梦,拉碧丝时常充当女主角,比父母和郭斯特入梦的次数多,或许是夭折的爱情比亲情更为刻骨铭心。数着日子长大,他的变声期逐渐过去了。



卡恩格尔斯十八岁那年在大学里认识法斯法非莱特。大他一级的学姐,身材高挑,扎高马尾,没心没肺,神情与行动有时酷肖拉碧丝,常拿他的瘦小打趣。两人交谈起来,一来二去,谈成半个男女朋友。卡恩格尔斯无可置否他仅仅是追随着幻影,对法斯法非莱特的态度暧昧至极,法斯法非莱特倒是不甚在意,照常约他吃饭,看他穿不太合身的正装参加辩论赛,在人少的楼梯里堵他,作势要吻,趁他闭眼时跑下台阶,留卡恩格尔斯一个人在原地恼羞成怒。

一天他们在校外约会,午后的阳光倾泻在航空邮简颜色的阳伞上,伞下法斯法非莱特用彩色吸管搅动杯子里的冰块。她罕见地跟卡恩格尔斯提起过去的事,提到三年前她生一场大病,性命垂危,幸而移植了适源的心脏,听说心脏的捐献者刚因车祸离世,生命的残余便马不停蹄地奔往她胸腔里来。说到这里她不再说下去,仿佛再说下去就是为了车祸遇难者的亡故而庆幸。不过移植之后我好像就变聪明了,法斯法非莱特接上冷落的话头,低头吸一口饮料。

卡恩格尔斯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法斯法非莱特有时与拉碧丝该死地相似——她本来就是拉碧丝生命的延续体,继承拉碧丝的特质是理所当然。他知道有过心脏移植者继承捐献者记忆的案例,颤抖着想将问题问出口:拉碧丝,你有没有梦见过我?


但卡恩格尔斯没能付诸行动,他知晓自己的立场没有资格把不相关的人牵扯进他的回忆与痛苦的暗中恋情里,尽管他已经将法斯法非莱特当作了牺牲品。午后的阳光灿烂过头,却无法照耀到他的发丝,照进他的眼睛里。于是他逃跑,把拉碧丝的替代者抛在脑后,记忆是洪水卷着浪,他只好尽力跑开。法斯法非莱特难得没能追上他,或许是在为这场莫名的约会付账收尾。卡恩格尔斯十八岁,早已平安度过变声期,身量却没有增长,仿佛跟随那一场变故永远停留在了十五岁的大雾中。拉碧丝死了像是活着,始终在他耳边低语,在他梦里徘徊。那么拉碧丝有没有梦见过他?法斯法非莱特常因为他的瘦小而趁机摸上他的脑袋,拉碧丝如果还完整地存活着,会不会也在他十八岁的当下温柔带笑地取笑他?这当然不可能,如果拉碧丝活着他根本无法遇到法斯法非莱特,他就不会在今天遭受如此痛苦,不需要任何人的慰藉。可是他又多么想念拉碧丝啊。

卡恩格尔斯跑到大路上去。一辆的士拐过街角,绿色车身,挂着空车的牌子。他想起三年前他去殡仪馆认领遗体,也是乘绿色的的士,他鬼使神差地举起手,钻进的士的后车座,姿态难看地低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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